广西百色市田阳县的万亩蔬菜种植基地(2016年3月13日摄)。(新华社发)
自然条件差,传统农业无法带动贫困群众脱贫,该怎么去打赢脱贫攻坚战?广西百色面对的困境具有典型意义。然而,仅去年一年,百色就有134个贫困村脱贫出列。这是如何实现的?
推动特色产业发展,增强贫困地区自我发展能力,是今年政府工作报告关于扶贫工作的重要精神之一。解析百色产业扶贫实践,为老区脱贫攻坚提供了一个可供借鉴的样本。
一个火龙果带“火”老牌贫困村
真良村,隶属百色市田东县思林镇,位于右江河谷一侧的大石山区,扶贫搞了一茬又一茬,贫困帽子一直没能摘下。得益于火龙果种植,去年这个老牌贫困村终于摘帽。
“真良村缺水缺土,长期以来村民从石头缝里抠玉米,每亩产值只有两三百元。”村里的“80后”青年党员梁青松说。
梁青松2008年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外打工。得知家乡的土壤和气候适合种植火龙果,他萌生回村创业的想法。2012年,他租种5亩地,第二年扩大到50亩。
2014年,田东县大力推进“新型经营主体+基地+贫困户”的扶贫模式,镇政府帮助梁青松流转了500亩土地,并且提供水泥桩和苗木补助。
紧接着,梁青松成立了田东县第一家火龙果专业种植合作社,村里45户贫困户全部入社。“土地每亩年‘租金’800元,每户约5亩;每户以县里提供的5000元产业扶贫资金入股,年底分红约800元;基地吸纳30位长期工,月工资1600元,如果有一个劳动力在基地务工,贫困户每年收入起码有2.5万元。”梁青松说。
目前,合作社的火龙果种植面积扩大到1500亩,覆盖到3个贫困村840户贫困户。梁青松的目标是将种植面积发展到2万亩,产值达到2亿元,覆盖数千贫困户。
培育新型经营主体,带动贫困户脱贫,是百色产业扶贫的重要做法,目前百色80%以上的贫困村都成立了专业合作社。“贫困户的利益和新型经营主体的利益紧密相连,不仅可以有效降低贫困户的市场风险,还能激发他们参与扶贫产业的内生动力。”广西农业科学院研究员李文信说。
“扶贫产业对接全国大市场才有前途。”梁青松说。在租种真良村土地时,他承诺5年后火龙果地将全部返还给村民,他只负责育苗、技术指导和销售,现在合作社的火龙果主要销往广东,今年计划借助“百色—北京”果蔬专列进入首都市场。
“产业发展本质上是一种经济活动,一定要遵守市场规律,特别是注重发挥新型经营主体的带动作用。”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副院长郑风田说。
一条新“钱途”汇聚市场能量
产业扶贫离不开金融支持。相对传统农业,水果等特色种植业初期投入很大,对资金需求也大。2016年,梁青松用流转的550亩土地抵押贷款250万元,预计3年内还清。
在百色,每个贫困户都可以申请5万元小额扶贫贷款,由政府贴息。然而许多贫困户不敢把这笔钱投入到产业发展中去,他们担心无法承担市场变化带来的风险。
靖西县南坡乡逢鸡村贫困户隆秀珍就一度面临着这样的选择困境,当地适合种桑养蚕,也有一些村民通过养蚕实现致富。隆秀珍一家6亩山坡地,年年种玉米,因为穷,全家挤在破旧的木瓦房里。虽然她心里羡慕养蚕,但是不敢尝试,担忧会赔钱。
靖西鑫晟茧丝绸公司给隆秀珍一家带来产业脱贫机遇。隆秀珍把5万元小额扶贫贷款入股到公司,每年分红5000元。此外,公司为隆秀珍一家提供技术指导、蚕苗保障和统一收购,打消隆秀珍一家养蚕的后顾之忧。
“一张40多公斤的蚕茧就能卖到1000多元,抵上好几亩玉米的收入。我把家里的地都改种了桑树,春蚕可以收入5000元,加上分红,今年脱贫没问题。”隆秀珍说。
针对小额信贷难成“气候”的问题,百色试图探索一条新“钱途”——“平台助推、金融扶持、带资入股、固定分红”的金融扶贫模式。仅去年一年,全市金融精准扶贫受益贫困人口就有30多万。
按照百色金融扶贫模式,贫困户以小额扶贫资金入股,企业“捆绑”带动的贫困户越多,得到的资金支持越大。以鑫晟茧丝绸公司为例,入股的贫困户达800户,公司也获得4000万元资金支持。这样的政策吸引了农业龙头企业。
“产业扶贫是老问题,产业精准扶贫是新问题,百色金融扶贫模式,是要解决贫困户资金分散、抗风险能力弱和企业融资难的问题,而且让产业发展的效益真正落在贫困户身上。”李文信说。
贫困户、合作社和龙头企业利益共享的机制使百色的特色产业得以做大做强。以芒果为例,种植面积达到115万亩,年产值40亿元,累计有6.8万户25.23万人通过种植芒果告别贫困。百色芒果因此被列为全国特色优势产业带动精准脱贫范例。
一批“能干部”打通“最后一公里”
潘聪聪,“90后”阳光女孩,毕业于清华大学,2015年10月从广西壮族自治区纪委被派到百色市田林县潞城瑶族乡丰防村任“第一书记”。
初到村里,潘聪聪就遇到了困难。村民在山坡上种玉米,收益很低,当地的土鸡市场好,养鸡收益高很多,可是老百姓不积极,怕风险大。昔日清华园里的学子必须学会在大山沟里与村民算清楚最简单的经济账。
“白天大家都在田里做农活,只有到晚上才能聚到一起,商量怎么搞养鸡产业,怎么做群众工作。”潘聪聪说。会议经常开到深夜,人散了,关上灯,锁了门,她才离开。
经过不懈努力,村民们的积极性终于被调动起来。2016年,在县里以奖代补政策的支持下,丰防村村民养殖土鸡7万多只,仅此一项贫困户每户可增收2万多元。
“缺知识,少技术,发展信心不足,是贫困户的主要特点。好的政策,最后变成摸得着的产业,需要扶贫干部来打通这‘最后一公里’。而对于扶贫干部来说,能动员、有思路还不行,还要会算经济账。”李文信说。
隆林各族自治县蛇场乡新寨村地处石漠化山区,严重缺水缺土。2015年10月,罗佐成来到村里任“第一书记”。看着光秃秃的石头山,他甚至想打退堂鼓。
沉下心来调研,罗佐成发现,养黑猪是村里脱贫的出路。但村里能养猪的地方没有水,有点水的地方地又不够。“飞地经济”的思路给了罗佐成“灵感”,他千方百计在距村90公里外找到了一块土地,建起养猪场,成立合作社,村里所有贫困户以小额扶贫资金入股。目前合作社有猪300多头,贫困户每户增收近万元。
回忆起最初动员村民时的场景,罗佐成颇为感慨:“许多贫困户不积极,我就和村里的干部挨家挨户跑,反复做工作,早上6点多,他们还没起床,我就在家门口等着了。”
在百色这个著名的老区兼贫困区,记者看到,一批这样的“能干部”正在从“田秀才”转变为脱贫带头人。
(据新华社南宁4月10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