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农民积极求解“穷人的经济学”

 
  
    “大包干”策源地小岗村如今有了集体合作经济组织,曾是中国农业楷模的大寨村现在农业经济比重仅为2%。这两个著名村庄的沧桑变化,充分体现了中国农民在艰辛中求解“穷人的经济学”的努力与探索。 

    小岗:产业 化带来希望 

    “两个一号文件又把农民的积极性找回来了,跟刚搞‘大包干’时差不多。”小岗村“大包干”创始人严俊昌说。2004年,小岗年人均收入比上年增加了1000元,达到了3100元,这个数字虽然与东部众多乡村有较大差距,但已是小岗村历史最好成绩。 

    今年64岁的严俊昌27年前带头签下的那份秘密协议,拉开了农村改革的序幕。中国农民获得经营自主权后,不仅用世界7%的耕地养活了四分之一的人口,还向城市与工业源源不断地输送原料与劳动力。2004年,小岗村粮食产量由1978年1.5万公斤增加到90万公斤。“大包干”以分散劳作的形式提高了生产效率,让小岗农民彻底告别了外出讨饭的岁月,但随后的20多年里,小岗村并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变化,不少青壮年外出打工,部分土地荒芜。严俊昌说,“大包干”是治穷的灵丹,却不是致富的宝典,承包到户只解决了温饱问题,致富还是要提高农民的组织化程度,搞产业化。 

    目前,小岗村九成农民种了葡萄,四成农民饲养种猪。他们成立了葡萄协会与养猪协会,还集体注册了一个“现代农业公司”,协会和公司为农民提供技术与销售渠道。作为打破“大锅饭”的标志性人物,严俊昌强调说:“协会是新的集体组织形式,建立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基础之上,不是回归人民公社时期。” 

    大寨:工业化带来幸福 

    比小岗更早扬名全国的大寨已提前进入“工业反哺农业”的阶段。曾是中国农村教科书式范本的大寨,现已变成了一个风景优美的森林公园,并生产“大寨牌”的衬衫、羊毛衫以及多种食品和饮料,农业只占总产值的2%,绝大部分农民投身于工业和旅游服务业,去年全村经济总收入达1.1亿元,人均年收入达4500元。 

    上世纪60年代,大寨人在极为艰苦的条件下开山造田,实现粮食自给。1998年以后,和中国西部大部分生态环境脆弱的山村一起,大寨三分之二的耕地实行退耕还林,并逐步建成了森林公园,每年接待游客近20万人次。目前,大寨有十家企业,这些企业上交村集体的利润用于改善全村人的福利。在大寨村,小学实行免费教育,上大学的学生每年可领取1000元补助,盖新房可领取约占三成建设成本的补助资金,老年人每月有150元至200元的退休金,农民碰到大病重病可报销70%的医疗费。 

    “大寨人的特点是听党的话,党让致富就致富,”45岁的村妇女主任李怀莲说:“现在大寨人成天动脑子怎么赚钱,怎么把孩子的学习搞上去。”大寨村76岁的宋立英曾是全国农民学习的劳模,她6年前开始学习写字,4年前开了一家旅游品商店,年收入近万元。她说:“无工不富,不搞工业,光搞农业,我们国家永远富不起来。”当游客索要签名时,这位开朗的老人总是签上“自力更生、艰苦奋斗”8个字,在她看来,这是中国人走向富裕最不可缺的精神。 

    农村现代化任重道远 

    从打破“大锅饭”到组织产业化协会,小岗村展现了不断创新的勇气;从战天斗地种粮食到因地制宜搞旅游,大寨村展现了实事求是的务实精神。不断创新与实事求是,正是中国求解“穷人的经济学”的基本原则。 

    华中师范大学中国三农问题研究中心主任徐勇教授指出,从经济学角度看,这两个村庄只是“穷人的经济学”中微小的个案,对拥有13亿人口的中国来说,最大的问题依然是:“谁来养活中国?谁来养活中国农民?” 

    “养活中国”的责任由中国农民承担。近年来,紧缩地根的调控手段有效遏制了耕地锐减势头,税费改革、免除农业税、粮食最低收购价等政策极大地调动了农民种粮的积极性。与此同时,各粮食主产区政府也在努力探索新的办法。河南省今年开始集中财力在24个县打造“中原粮食核心产区”,计划每亩地平均投资300元以上。“不能让养活了中国的农民受穷,不能让种粮食的农民吃亏。”徐勇说。 

    据记者调查,小岗村三分之一的耕地种了葡萄,即使加上目前对种粮的各种补贴,葡萄的亩均收益仍是粮食的两倍多,也就是说,农民靠种粮取得同等收入,必须种植面积扩大两倍以上。从宏观层面看,种粮农民不吃亏,除了国家加大补贴力度外,还要进行规模经营。 

    实现规模经营,必须要“减少农民”。中部六省1.9亿农民生产全国近三分之一的粮食,现有4600多万农民外出打工。据湖北省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梁亚莉分析,若要实现适度规模经营,中部六省还需要转移至少5000万农村劳动力,这至少需要20年的时间。 

    劳动力要转移,必须通过教育培训使人力资源变成人力资本。去年,国家实施“阳光工程”,中部六省投资近8亿元培训了260万农民。如果已转移和需转移的农民全部参加培训,培训经费就达数千亿元。若考虑新增劳动力和义务教育经费,农村人力资源所需投资几乎就是天文数字。 

    转移劳动力、反哺农业都需要加速工业化,工业化加速又会加剧人地矛盾。有专家称,中国“三农”问题,就像一道错综复杂的系统方程式,其难度绝无仅有,好比“一只走兽化为飞禽”。如果说“穷人的经济学”是一座大山,那么,中国已幸运地找到了一条翻越大山的道路。但是,未来相当长时间内,中国还需要披荆斩棘,一步一步稳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