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念家乡的土墙房

  本网大新讯 ( 通讯员/黄德民报道) 打从懂事时起,家乡的土墙房就在我的心中打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长大后,无论我走到哪里,它始终是一根轻盈丝线,一头拴着故土一头拴在我的心头;它是心底一坛用时光和往事勾兑的醇香烈酒,总在我失落时带来一丝温暖的慰藉……

  在童年的记忆里,哪户人家要建土墙房子,先得找一个好的土墙师傅。那时候的土墙师傅拥有很高的威望怎么夯墙、选什么日子夯都得听土墙师傅的。他们对土墙师傅不仅要好吃好喝地供着,还要送一些猪肉、鸡蛋、白酒等礼品。因此,家乡曾流传这样一句顺口溜:“嘴巴甜,房稳扎。”意思是说,想要房子好,就得招待好土墙师傅。

  土墙是一层层地垒起来的。夯墙用的杵是圆柱形的,大约一米七左右高,靠上端的部分削凹进去,粗细以手环抓紧为宜。杵墙时,提起后借助下落的惯性,再用力下夯。垒墙的土原料湿度要合适,太干太湿都会影响墙的质量。筑墙时用两块木板(版)相夹,两板之间的宽度等于墙的厚度,板外用木柱支撑住,然后在两板之间填满泥土,用杵筑(捣)紧,筑毕拆去木板木柱,即成一堵墙。土墙师傅在夯墙时先把墙板架正,若架歪的话,土墙的重心就会不平衡垒不了多高就会倒掉。墙板架正后,就往里面一层一层地倒土,土墙师傅再用墙杵一层一层的夯实,一尺高的墙,要分三、四次夯结实。土墙做到一定高度时,还要“歇板”,让土墙适当晾晒干燥,否则会因承重力不强而将墙体压变形、甚至压垮。在土墙师傅中,除负责架板师傅和夯土师傅外,还有专门负责整墙的拍板师傅,他们用木制拍板将毛坯土墙拍打光滑,并补齐毛坯土墙的坑洼,使之牢固、美观。

  垒墙与房子的木架结构同时进行,土墙师傅一般分成两组人,一组负责垒墙,一组负责木料。墙体封顶了,木架结构也刚好封顶。最后摆上木条钉板格,盖上瓦片,一座崭新的土墙房就大功告成了。

  土墙房一般有三层,每层的功能不一样。一层住的是牲口,二层才是人居住,三层是储藏粮食的地方。从一层到二层,有石板做的台阶,也有的用木料来做。与钢筋水泥楼房相比,土墙房也有它的优点。首先是结实耐用,住上几代人没问题。再者是冬暖夏凉。土墙要比砖墙的隔热隔音效果好的多。屋里无论干啥,外面都听不见。

  家乡的土墙房给我的童年带来许多乐趣,至今还记忆犹新。

  先说上梁大吉日抢“梁粑”吧。上梁大吉是指安装房子屋顶最高一根中梁的那一天。房子快修好的时候,主人就会带着木匠上山去寻找合适的“梁树”。 梁上披红绸被料,上书“吉星高照”, 红绸上还画有避邪佛符。上梁时,屋前鸣鞭庆贺,木匠唱赞词 :“上梁上梁,子孙满堂 ”,“年年添新屋,岁岁积余粮”等。大梁升到堂屋脊上并安置好后,瓦木匠将主人准备好的“梁粑”糖果、香烟抛撒到围观的人群中,称为“抛梁粑”,并又一次大唱赞歌。大人、小孩边应和,边在地上抢拾。此时,爆竹飞炸,人声鼎沸,气氛达到高潮。在粮食缺乏的年代,每每到那天,村里人都倾巢出动抢“梁粑”充饥。

  捉麻雀也很有趣。垒土墙时,不知道是土墙师傅为了墙体牢固的需要,还是出于某种想法,夯墙时总是在墙体七八米的地方镶入一些竹筒。于是竹筒便成了麻雀的冬暖夏凉的窝。每天早晨天没亮,村子里的麻雀声便欢唱起来,成了一曲动听的催醒曲。麻雀本不令人讨厌,只是每到收割季节,农家院子里的晒谷场上,吸引了一群群麻雀前来偷食。逮麻雀成了农村小孩双休日的一大乐趣。等院子里的谷子收起来后,小孩子们从家里拿出捉鱼用的竹筛子,用一支短棒支起一,下面撒些稻谷,棒上系一条长绳,人远远地牵着,守候麻雀下来啄食。当麻雀走到竹筛底下的时候,将绳子一拉便罩住了。小孩子将“偷食”者关在笼子里养着玩,给它喂食,听它们鸣叫声。玩够了,听腻了,再把它们放走。

  如今,随着政府加大农村危旧房改造力度,在家乡,土墙房被一座座楼房所取代,成为一道渐行渐远的风景。但是,我对它的印象依然清晰。

  因为,它们古朴沧桑,原本就是一种宝贵的农村文化遗迹,能唤起很多像我一样曾有农村生活经历的中老年人的回忆。